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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那姑娘只是摇摇头,微微福身一礼。
“抱歉侯爷,祝姑娘今日忙了一整日的话本,明日又要出嫁,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暇见您,您请回吧。”
“出嫁?”谢誉捂住刺痛的胸口,快要把整颗心都咳出来,“她、她真要嫁给那晋白?他算什么东西,怎么可能给阿音幸福你让她不要糊涂”
姑娘登时变了脸色:“侯爷自重,请不要诋毁我们楼主,天色已晚,就不送了。”
她转身就要关门,可谢誉却拼了命去拦,指骨在门缝中碎裂,吓得她一声尖叫:“你不要命了!”
他无力再去解释,生命的流逝感越来越清晰,他调动起全身最后一点劲,抬起绵软的手指,指了指车辇。
随后,踽踽而去。
祝徽音得了讯儿冲出来,心疼万分地抱起车辇内冻得小脸通红的小世子,望着谢誉离去的方向,绣花鞋底下意识挪动了一寸,却最终没有去追。
谢誉没能走出那个深夜。
他躺在初初盛开的迎春花丛里,感受着身体的渐渐冰冷,苍白的脸上是大片大片的湿润,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露水。
原来她恨他至此,连他的最后一面也不愿见,若是早些看清自己的心,若是能对她多一点信任,是不是就不会任由衔香挑拨离间,是不是就不会一遍遍凌迟她千疮百孔的心,是不是就能回到本该幸福的结局。
可人生哪有这许多“若是”,他从踏出那错误的第一步起,他们之间,就注定是破镜难圆,无论如何弥补,都绕不开那道根深蒂固的裂痕。
到最后,倒不如化作一句,再不相见。
这迎春花开得极好,可惜他的春天,再也不会来迎他了。
谢誉在她的大喜之日,永远闭上了眼,迎亲的车辇浩浩荡荡,踩踏过他的尸身,将他深深埋入了春泥中。
无人发现,无人收敛,亦无人记起。
而在不远处,一片烛光的跃动中,晋白轻轻挑起了大红盖头,捧上祝徽音那张羞涩的小脸。
“阿音。”他眸色温柔,声音却紧张得发颤,“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。”
她耳根绯红,微微垂下睫羽:“可是我并未和你商量,就将小世子接到了我身边来养,或许我这一生只会有他一个孩子。”
“我知道的,你饮过绝子汤,阿音受苦了。”他温和地抚着她通红的鼻尖,“可你该相信,我爱的是你,你是我活生生的爱人,不是生育的容器。”
滚烫的泪珠顷刻间涌下,她释怀般笑着,主动吻上他微凉的唇。
自此之后,江南百花楼祝余的话本问世会上,多了一个会笑的孩童。
没有人知晓这孩子的来处,却也没有人会多嘴,更没有人以此造势来攻击她。
只因,她已足够光芒万丈,她的耀眼,足以替她拂去所有世俗的揣测。
那些过往的风雨寒霜,都已遥远得像上辈子的故事,她不曾刻意遗忘,只是新的岁月太过美好,自然而然将它冲刷得模糊。
她不再是被宜男相定义的器物,她只是她自己。
就像院中高大的树,历经风霜而亭亭如盖,只为自己而苍翠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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