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启三年三月初的沈阳城在晨曦中醒来,空气中混杂着马粪、未散尽的狼烟和廉价脂粉的气味。
镶黄旗的甲喇额真阿克敦从硬板床上坐起,他的宅邸是抢来的一座汉官府邸,却被他改造得面目全非。
院中原本玲珑的太湖石被砸碎铺了路,他说那些石头绊脚。
书房里精心装裱的字画被撕下来糊窗,他说这样透光更好。
最可笑的是堂屋里那八张硬木太师椅,他每张都垫了三层狼皮褥子,却仍抱怨坐着硌屁股。
他的福晋正对着一面抢来的水银镜描眉,胭脂涂得满脸猩红,还扭头问婢女:“像不像戏文里的正宫娘娘?”
婢女战战兢兢地点头,看着她用一块价值十两银子的苏绣帕子擤鼻涕。
西城集市上,正白旗的牛录额真多尔吉正用马鞭指点粮铺。
他把上等粳米叫作“瘦米”,将雪白面粉说成“灰面”,最后强行用半匹抢来的褪色绸缎换走了三石粮食。
汉人掌柜跪在地上磕头谢恩,转身时偷偷用袖子抹眼泪,那绸缎在战前连一斗米都换不来。
城墙根下,一群旗人妇女围着货郎。
她们把珠花胡乱插在油腻的发髻上,将织锦料子撕成布条扎裤腿。
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看中一只玉镯,粗鲁地撸起袖子露出黑糙的手腕吼道:“给老娘套上!”
她完全不知道这玉镯本该衬在纤纤玉腕上。
茶馆里更是荒唐,几个旗人子弟把明前龙井抓一大把扔进沸水锅,还撒上一把盐巴。
他们翘着腿磕瓜子,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,却高声嘲笑“南蛮子穷讲究”。
夜幕降临后,满城飘着古怪的炊烟。旗人们把抢来的海参、鲍鱼和羊肉一锅乱炖,吃两口就倒给狗。
阿克敦醉醺醺地抱着酒坛睡在院子里,鼾声如雷。
他身下压着半本《论语》,这书被他拿来当枕头,还夸说比荞麦皮软和。
一墙之隔的汉人区,老人们望着残月抹泪。
他们还记得李如松总兵镇守时,沈阳城的青砖墁地能照出人影。
如今满街跑着穿锦袍的野蛮人,把这座古城变成了光怪陆离的戏台。
而那些投诚的汉官,则像学人语的鹦鹉般,穿着满服迈着别扭的步子,在昔日的同族面前强撑威风。
三更时分,沈阳城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只有巡夜旗兵的马蹄声格外刺耳,他们正在执行宵禁,却不知自己马蹄踏碎的,是这座古城最后的风骨。
沈阳城西的演武场上,十几个八旗子弟正在练习骑射。
这些十岁上下的孩童跨坐在战马上,眼神已透出狼崽般的凶光。
教习的牛录额真将几个汉人俘虏绑在木桩上,对孩子们吼道,看清这些尼堪就是你们的箭靶,射中眼睛赏羊腿,射中心脏赏银豆。
一个镶白旗的男孩率先挽弓,箭矢嗖地射穿俘虏的咽喉。
他得意地扬起下巴说,阿玛讲南蛮子的命不如牲口,去年咱家包衣偷吃米粮,被他亲手吊死在马棚。
其他孩子哄笑着竞相放箭,木桩很快被射成刺猬,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黑土。
休息时分,孩子们围坐分食抢来的蜜饯。
一个穿着不合身锦袍的男孩吐掉果核撇嘴道,南蛮子就会这些花巧玩意儿,哪比得上咱满洲的奶疙瘩顶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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