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明薇与谢侧妃相对而坐,中间隔着一张梨花木小几,上面摆着几样精致茶点。窗外春光明媚,室内气氛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凝练。乳母刚将玩累了的萧承睿和萧承毅抱去偏殿午睡。
谢侧妃端起雨过天青瓷杯,呷了一口,英气的眉毛一挑,率先打破了沉默,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嗤笑:“锦瑟阁那位,最近怕是寝食难安了吧?上蹿下跳,像个没头苍蝇。”
柳明薇执壶为她续上茶水,动作优雅,唇角含着一丝极淡的、了然的弧度:“林氏的心思,全写在脸上。争宠?她便是有一百个脑子,也摸不到云拂的边角。”
谢侧妃冷哼一声:“云拂?那女人……根本就不是在‘争宠’。”她放下茶杯,发出清脆的声响,“她那样子,哪里是争?分明是……成了爷身上的一块肉,摘不掉了。”她语气凝重起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
柳明薇缓缓点头,眼神幽深:“是啊。她争的,早已不是一夜恩宠,三餐用度。她争的是……爷心里那个独一无二、近乎偏执的位置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更低,“你我都见过爷看她的眼神,与看旁人不同。那里面,有怒,有疑,更有一种……放不下的执念。”
两人沉默片刻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危机感。这种“宠”,超越了美色,直抵人心最不可控的领域,才是最可怕的。
“幸好,”谢侧妃深吸一口气,拍了拍自已的小腹,又指了指偏殿方向,“咱们的毅儿和睿儿,出生得早,占了个‘长’字。如今也健健康康的,在爷面前也露了脸,有了名分。”这是她们目前最大的优势,也是唯一的安慰。
柳明薇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,语气变得格外郑重:“正因如此,我们才更要加倍用心。云拂一旦有孕,若生下男丁……以爷如今待她的心,届时会如何偏宠,简直不敢想象。那孩子,只怕一生下来,就会成为承嗣、承毅、承睿最大的威胁。”
她抬眼看向谢侧妃,目光锐利:“往后,这后院的争斗,就不再是你我之间,甚至不再是我们与世子妃之间了。真正的风浪,恐怕要等到西苑那位……瓜熟蒂落之时。”
谢侧妃重重放下杯子,眼中闪过军旅之家特有的决断:“没错!与其到时候被动,不如现在就把根基打牢!我的毅儿,文韬武略一样都不能落下!要让他成为兄弟中最出色、最耀眼的那一个,让爷想忽略都难!”
柳明薇微微颔首,她的策略则更显绵长:“睿儿身子弱些,不急。根基要稳,心性要沉。让他读书明理,懂得藏拙,学会借力。有时候,不争,才是争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无需再多言,已达成共识。她们不会像林玉娘那样愚蠢地去争风吃醋,那毫无意义。她们要将全部精力,倾注在培养儿子这件事上。这是一场关于未来的竞赛,比拼的是母亲的智慧、家族的资源、以及孩子的资质。
茶凉了,两人各自起身。窗外春光依旧,但她们心中清楚,平静的日子已经过去。真正的暗涌,正在西苑那片看似温顺的土壤下,悄然滋生。她们必须赶在风暴来临前,为自已的孩子,筑起最坚固的壁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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