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霞观位于城南荒僻山坳,远离官道,仅有一条被荆棘掩埋的蜿蜒小径可通。四周山势如困兽盘踞,古木参天蔽日,即便白日里也光线也是晦暗得很,山风从这些古木之间穿过,那声音吓人得如同怨鬼呜咽。
冬日的夜色来得早,将这座破败的道观彻底吞噬。云昭翎无声的灰影,提前两个时辰,悄然抵达。她并未走正门那条布满青苔的石阶,而是从侧后方一处坍塌的矮墙缺口潜入,身形矫捷如狸猫,落地无声。
观内残垣断壁随处可见,荒草蔓生,几乎没过膝盖。主殿的飞檐斗拱早已腐朽断裂,几根歪斜的柱子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屋顶。瓦片稀疏,月光从破洞中漏下,形成一道道惨白的光柱,照在布满厚厚灰尘和蛛网的神像上。
那三清神像金漆剥落殆尽,露出底下斑驳的泥胎,空洞的眼窝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。
山风在断壁残垣间穿梭,发出呜咽般的怪响,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、尘土味和一种陈年香烛混合着腐烂木头的怪味。
地面湿滑,布满青苔和不知名的滑腻菌类。后殿似乎连着山壁,一股更阴冷的风,带着土腥和水汽从深处幽幽吹来。
尽管破败,但云昭翎锐利的目光扫过地面、墙壁和梁柱,立刻发现了不寻常。
几处关键通道入口的荒草有被刻意踩踏又伪装的痕迹;
主殿廊柱下方,一小块区域的灰尘明显被清扫过,露出下方石板上一道浅浅的新划痕,像是拖拽过重物;
供桌旁倾倒的香炉附近,散落着几粒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透明细微晶砂——这是某种触发式机括常用的润滑物!
更让她心头一凛的是,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,比她预想的更淡,也更分散,几乎融入了环境本身,若非她刻意感知,很容易被忽略。这不是简单的迷魂香,而是经过高手调配,能长期缓慢释放,潜移默化影响神智的慢性毒瘴!
整个道观,看似空无一人,死寂一片,但云昭翎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。她能感觉到,在那些坍塌的墙体阴影里,在摇摇欲坠的梁柱顶端,在神像背后深沉的黑暗中,甚至在那幽深的后殿入口……无数道冰冷的视线,正无声地锁定了她!
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囚笼!
云昭翎的心沉了下去。对方的准备,比她预想的更充分,更阴毒。这慢性毒瘴无声无息,若非她体质特殊又有防备,此刻恐怕已经着了道,思维开始变得迟钝。
她立刻屏息,从贴身药囊中取出一颗解毒丹含在舌下,又悄然释放出一丝自身蕴含的紫灵蛇毒气息在体表流转,形成一层微弱的抗毒屏障。
随后继续在废墟中穿梭,利用断墙、荒草和阴影作为掩护。指尖捻着淬毒的银针,随时准备出手。在几个关键位置——后殿入口、主殿唯一完好的承重梁下、以及观内唯一的水井旁,云昭翎隐蔽地布下了“紫瘴”的触发引信,并用那包散发着紫灵气息的粉末做了伪装。
这是她预留的后手,一旦爆发,将是同归于尽的毒雾地狱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,约定的时辰将近。那死寂的压力也越来越重,无形的杀机几乎已经呼之欲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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