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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司马冏专权（第1页）

永宁元年的洛阳城笼罩在一片微妙的权力阴影下，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朱雀门城楼的铜铃嗡嗡作响。当司马冏踏着司马伦的废墟登上辅政大臣之位时，铜镜里玉带蟒袍的身影已褪尽讨逆时的戎装血痕，鎏金烛台映着他鬓角新添的玉簪——那是从贾南风梳妆台搜出的遗物，此刻正斜插在绾起的发辫间，随着他甩袖的动作在尚书台明黄帐幔下晃出冷光。

他召见新晋官员的那日，檀木案几上的狻猊香炉正焚着龙脑香，青灰色的烟缕在梁柱间盘成诡谲的形状。听着吏部尚书用颤抖的声线念诵候选名单，司马冏突然用镶着赤金兽头的靴尖踹翻案几，青瓷笔洗摔在青砖上迸出数道裂纹，墨汁顺着砖缝蜿蜒如血。这等腐儒也配站在朝堂？他抓起花名册甩在老臣脸上，朱砂圈点的墨迹糊了对方半张脸，孤麾下马夫尚知兵略！见老臣踉跄着撞在立柱上，他又指着阶下持戟侍卫怒吼，声浪震得廊下冰鉴里的碎冰哗啦作响：把这老东西拖出去喂狼！没听见孤说的话吗？再磨蹭就砍了你们的狗头，拿去城西相府喂我的猎隼！

城西相府的飞檐在暮春时节垂满紫藤，紫色花瀑下却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。司马冏斜倚在九尺象牙床上，金镶玉的酒樽在指间转出冷光，他盯着阶下舞姬水袖间露出的旧锦缎，突然将酒樽砸向廊柱。玉片迸溅在青砖上的瞬间，檐角铜铃应声而碎，惊得梁间燕子扑棱着翅膀撞在雕花窗棂上。孤为大晋定鼎之功，要几匹云锦便是僭越？他踩着满地玉屑逼近管事，腰间玉带扣上的和田玉蝉硌得对方肩胛骨生疼，传孤令：三日内若凑不齐百匹贡锦，就把少府卿的皮剥下来蒙在羯鼓上！侍立一旁的宠妾吓得打翻鎏金果盘，西域进贡的无核葡萄滚落在司马冏靴边，他却大笑着搂过美人腰肢，指腹摩挲着她鬓边的赤金步摇：怕什么？这洛阳城的天，如今是孤说了算！说罢抓起一把葡萄狠狠砸向跪地的管事，青紫色的果浆溅在对方衣领上，还不快滚去办？是不是想跟廷尉诏狱里的囚徒一样，尝尝被活埋在牡丹花下的滋味？

当御史中丞捧着弹劾奏折跪在太极殿前时，司马冏正用犀牛角梳篦给猎鹰梳理尾羽。梳齿划过鹰羽的沙沙声里，他突然抬手将梳篦砸在鹰喙上，惊得猛禽振翅长鸣，爪尖在紫檀木栖架上刨出数道深痕。当年贾后鸩杀太子时，你们在哪？他拎着奏折走到丹墀下，锦靴碾过汉白玉台阶上的蟠龙浮雕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纸页撕得粉碎。碎纸如白蝶纷飞间，他抬脚碾碎落在靴面上的残片，靴底的饕餮纹深深嵌入纸浆：如今倒来管起孤的家事！走向校场的路上，他踩着满地奏章发出冷笑，声线混着风铎的余响飘进百官耳中：再有多嘴者，便让他尝尝被做成肉糜的滋味——就像当年晋惠帝说的那样！行至宫门阙楼时，他瞥见值夜小吏在墙根暗影里记录，瞬间抽出腰间佩剑掷向对方，青铜剑钉穿吏员袖管钉在夯土墙上：看什么看？再敢记孤的话，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鹰，让它也尝尝人血的味道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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