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在“隆隆”声中飞驰。
我心不在焉地对着车窗。
车窗外景物飞逝,我喜悦憧憬的心已飞到了火车奔向的目的地——无锡。
与因工作需要远调的父母一起去的我,求学远方的我,因工作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驻足的我,没有一刻忘了那里,我一直魂牵梦绕的地方,我的故乡。
再过没多久我就要和“故乡”重逢了。
那里一切可还依旧?家门前那条悠长清澈的运河,运河边那排排刻有我名字的老柳树,以及那我错以为海的太湖,还有……我不知不觉间哼出了幼时母亲教我的歌:太湖美,美就美在太湖水……火车终于到站了。
我真实地站在故乡的土地上,重逢在故乡的怀抱里。
眼前的一切几乎使我呆住了,火车站不复往昔的记忆,高大华美,人群熙攘稠密。
我惊讶于故乡巨变的同时,心中无来由地升起一丝不安。
我搭上共公汽车向我的目的地进发。
一路上我从车窗向外浏览沿途,迎面吹来的是带着粉尘与异味的风;满目是林立的大厦少见绿意,大厦迎入噪杂密集的人群;广告牌是无所不在,无所不有;宽阔的马路,塞满了来往紧接的汽车、摩托车、助力车……心中的不安点点扩大。
下了汽车的我,站在车站上四顾想找出一丝忆记中的熟悉,眼光却越来越茫然,与不知所措。
我只得找路人问寻,路人的第一句话是:你外地来的呀。
我站在运河边,我终与于它重逢了,我细细地凝望着她,她变了,比以前更宽更广,可河水不再清澈,墨黑墨黑的河水只在船只行驶后泛起久久不逝的白沫。
河边的小路没有了,被宽阔的马路代替,在汽车驰过时漫起蒙蒙的尘雾。
我沿着运河寻找那排老柳树,希望与他们重逢,直到我按门牌找到“家”,也不曾看到它们。
与亲人们重逢是喜悦的。
叔叔婶婶们热热闹闹地把我围住问长问短。
我问:“河边的老柳树呢?”婶婶平静地陈述道:“大概建马路时砍了吧。
”我不语,可能是长途的疲劳,可能是出发前没休息好,可能是重逢过于兴奋了,全身的力气一下被抽尽了似的,再也提不起什么劲了,我早早地就去睡了。
我躺在床上竟怎么样也睡不着。
想着今天的一天,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与不解。
他们都不记得了吗?他们都沉浸在变化的喜悦中,已不记得清澈的河水和老柳树了。
我的故乡变了,熟悉的一切都变了,变陌生了,变遥远了……也许,这就是代价,变化的代价……我哭了,在泪水朦胧间睡着了。
梦中,故乡仍依旧,那般熟悉、温暖、美丽……第二天,我就告别叔叔婶婶们走了。
别了,我的故乡。
我不再回头,故乡已像我所经过的每个城市一样,心中没有留恋,没有牵挂,只是装满回想。
火车带着我去向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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