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颜总,”助理林薇抱着一摞新的文件,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和紧张,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少许,“董事会那边……王董和李董刚才又分别打电话到秘书处,对苏先生的职位和薪酬……意见很大。”
她顿了顿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颜如玉的脸色,斟酌着用词:“王董的话……说得有点不太好听。他问,苏先生每天在办公室里……呃,修身养性,究竟为集团做出了什么卓越贡献,值得……值得那样一份薪酬?他说这严重影响了其他高管的积极性,也……也不合规矩。”
林薇的话说得很委婉,但意思再明白不过。一个整天无所事事、喝茶看报的闲人,凭什么拿着传说中三千万的天价年薪?这几乎抵得上一个核心业务部门全年的利润了!这不公平,也没道理。
颜如玉正在翻阅一份并购案草案,闻言,握着文件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节有些泛白。但她没有抬头,清冷的声音如同碎玉投盘,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响起,直接打断了林薇后续可能更具体的转述:
“告诉王董,也转告所有有疑问的董事,苏临的薪水,是从我的个人账户直接划拨,不占用集团一分钱的运营资金。他的职位,是我亲自设定的,属于总裁办公室特别编制,不需要,也没有义务向董事会解释其工作内容。”
她的语气平稳,没有一丝波澜,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,让林薇瞬间噤声。
林薇下意识地又瞟向角落。
苏临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对这边关于他薪酬的激烈讨论恍若未闻。他刚刚吃完最后一颗栗子,正专心致志地用一张洁白的纸巾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上那点几乎看不见的糖屑。他擦得很仔细,连指缝都不放过,擦完后,还将那张皱起的纸巾仔细地叠成一个小方块,才精准地扔进了几步外的垃圾桶。
那副事不关己、浑不在意的模样,让林薇心里那点因为颜总强势维护而产生的不平之气,又忍不住冒了出来。颜总到底图他什么?图他年纪大?图他不洗澡?还是图他……特别能“闲”?
“还有事?”颜如玉终于从文件上抬起眼,目光清冽如冰泉,直射过来。
林薇心头一凛,立刻收回视线,垂下眼睑:“没,没了。我这就去回复王董。”她抱着文件,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办公室,轻轻带上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。
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,甚至比之前更加静谧。只剩下颜如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以及苏临那边偶尔传来的、细微的报纸翻动声和茶杯与杯垫轻碰发出的清脆响声。
颜如玉的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,但那些复杂的法律条款和财务数据似乎有些难以进入脑海。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强硬,甚至可以说是专横。但她没有选择。苏临的,无法用常规标准衡量,也无法向任何人解释。她只能用自己的权威,强行压下所有的质疑声。这很累,但她必须这么做。
她端起手边已经微凉的咖啡,喝了一大口,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,让她精神微微一振。眼角的余光里,那个角落的身影依旧安稳如山,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他无关。
他到底,是什么人?这个疑问,再次浮上颜如玉的心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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