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父见状连忙附和:“对,不作数!”
“这孽女自幼骄纵任性,是老夫教女无方!”
楚母也走上前:“怪我这做母亲的,将她娇惯坏了,让大人见笑了。”
楚安乐僵在原地,一颗心像被镊子一点点掰开。
他们。
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温暖、最亲近的家人。
可他们唾弃她、谴责她,将她视为耻辱!
喉间涌上腥甜,楚安乐死死咬住舌尖,才没让呜咽溢出。
她终于明白。
哪怕大理寺真能查明真相,找到她的尸骨,他们也绝不会有一丝难过。
看着状纸被丢回,楚安乐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。
之后,她连怎么回到世子府的都不记得了。
室内,顾朝瑜的声音冷如霜雪。
“楚安乐,你招惹别的男人前,先认清自己的身份,你若再敢……”
说到一半,他瞥见她白皙脸上泛红的巴掌印,像一团火刺进胸口,闷闷的。
竟让后半句哽回了喉咙。
须臾,他压住异样情绪,拿来雪凝膏,正要触向楚安乐受伤的脸颊。
楚安乐下意识地侧身躲开。
顾朝瑜的指尖悬在半空,冷峻的面容在月光下更加深邃。
‘啪!’
他将雪凝膏狠狠摔在地上,眼神凌厉。
“现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贞洁烈女,那便疼死算了!”
留下这一句就走了。
看着他的背影,楚安乐嘴角勾起极浅又自嘲的笑。
“顾朝瑜,我的确是被疼死的。”
许久,楚安乐才回复情绪,铺开宣纸,狼毫蘸墨,为《枪挑落玉冠》改写最终结局。
“寺庙钟声回荡,公子跨马向南,小娘子乘车往北,自此苍云隔山海,余生不相逢。”
写完最后一字,泪滴砸在宣纸上,晕开了一片墨色。
这是话本的结局。
也是她和顾朝瑜的结局。
……
翌日,天阴沉沉的。
楚安乐将改好的话本送去教司坊。
回来的路上,在看到那座覆着金顶的祈梦阁时忽然停下脚步。
一年前祈梦阁在上京城初开,人人都说灵验,当时她急于修复和父母以及顾朝瑜的夫妻关系,便也在这留下了心愿。
想了想,楚安乐还是走了进去。
阁中的师父认出她,从佛龛后取出个褪色的祈愿袋递给她。
里面是两张香火气熏黄的纸,上面写着她曾经的心愿。
一愿:早日与父母冰释前嫌,亲恩重叙,承欢膝下。
二愿:顾朝瑜能看到她的好,能喜欢上她,等多久都可以。
看着看着,楚安乐的眼眶渐渐红润。
师父看出她眼底的怆然,轻声问道:“施主可是心愿未得偿?”
楚安乐声音哽咽:“是啊,一个都没遂愿。”
师父温言劝慰:“阁中近日有法事,可将心愿投入其中,自会以另般机缘补全遗憾。”
说着就指了指远处。
一座用纸编织的小塔屹立在中央。
大家把自己的旧物,或者是信都放进小塔的窗棂里。
轮到楚安乐时,她深吸一口气,将装有心愿的祈愿袋,也放进了小塔。
下一秒,师父手持桃木火把掷入塔基。
火焰燃起,楚安乐曾经过往的所求所愿皆化为了烟雾。
快了,她快放下所有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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