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城城里设了灵堂,姬云孤零零地跪在灵堂里跪了两天,一言不发地烧着纸钱。
郁暖在门外守了她两天。
这天半夜里她听见姬云说话的声音。
终于回头往灵堂里看去。
见姬云挪着僵硬的身体,依偎在棺椁旁边,脸上带着悠远的意味,像是与里面的人闲话家常。
她说:“从前我总说你黏人,不是讨厌你的意思,其实,我很喜欢你的。
“但我害怕啊,万一你一会儿黏我,一会儿又不黏我了呢。
“听说,男人长大以后想的和女人是不一样的,女人想要和喜欢的人天长地久,男人想的却是习以为常。
“长乐,那时我只是害怕会成为你的习以为常。
“我想着,等你再长大一些,若你还是喜欢我,我便安安心心地嫁给你,再不想着往外跑。
现在还来得及的吧?
“你那般护我,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我的吧?”
郁暖见她问得安宁,不忍看下去,转头看向外面浓墨一样的夜色。
忽闻一声木器声响,郁暖又回过头来,却见姬云摇摇晃晃地起身推开了棺椁盖子。
她来不及阻止,姬云就翻了进去。
郁暖跑到棺椁旁,看见姬云和赵长乐躺在一起。
她搂着他的身体,蜷缩着身子躲在他怀里,瑟缩着肩膀。
良久,郁暖涩哑道:“姬云,你出来。”
姬云睡着了一般,毫无动静。
郁暖有些发怒,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臂,低吼道:“你给我出来!”
姬云惺忪地睁开眼,喃喃道:“我想和他在一起,死在一起,葬在一起。
寻个青山脚下,把我们葬了,一抬头就能看见单城的方向,多好。”
郁暖闭了闭眼,忍不住眼泪直流,哽咽道:“小云,先出来好吗?”
小云撑着手臂,认认真真地看着躺着的男子,然后埋下头去,在他冰冷的唇上亲了又亲。
她闭着眼,却有温凉的泪水不住顺着鼻尖淌下,落在他苍白的脸上。
姬云轻声执拗道:“可是我想和他在一起,不舍得他一个人啊。”
最终郁暖抓住了她的手臂,硬是一把将她从棺材里拖了出来。
她沉沉道:“你的命是他的命换来的,他便是要你活着!你得把他的那一份也要好好活着!”
郁暖捧着小云的脸,拭掉了她脸上的泪痕,轻声哄道:“小云,你听话好不好?”
姬云扭头往棺材里的人看去,想要再抱一抱他,再摸一摸他的手,想要再在他的怀里躺一躺。
郁暖不忍,可发了狠地硬是将她死死抱住,痛声叫了灵堂外面的人进来,下令封棺。
丧葬一切从简,一旦封棺了,姬云就再也见不到了。
姬云疯了一样,在郁暖怀里又抓又打,大哭大叫,“不要!你们住手!不许封,不许封!”
郁暖心里狠狠揪着,不管她怎么抓怎么打,唯有更用力地把她抱紧,不知该怎么安慰她,唯有和她一起抱头痛哭,声嘶力竭地吼道:“姬云,他已经死了!难道你想让他死都不得安生吗!你难道要他连入土为安都不能吗!”
姬云瞪大了双眼,眼里泪痕绝望,气息却弱了,“求求你不要,快让他们住手……住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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