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辗转反侧,旧事如潮水般涌来。
十多年前,我还是户部侍郎家备受宠爱的嫡长女沈思窈。
一朝家道中落,父亲被政敌构陷,一夜之间,高门倾颓,只剩下我和一个空荡荡的宅子。
按照父亲生前的安排,我嫁给了他最看好的门生,周屹安。
一个家境贫寒,却才华横溢的年轻书生。
我的嫁妆,是沈家最后的体面,十几箱金银绸缎,古玩字画。
我将它们尽数变卖,全部用来支持他的学业,为他在京郊购置了一处能安心读书的小院,也将他病弱的母亲接来同住。
起初,这是一场无可奈何的婚配。
我予他青云梯,他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庇护。
他每日在书房苦读,我则在灯下刺绣,补贴家用,照顾他母亲的汤药。
日子清苦,却也安稳。
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相敬如宾下去。
直到那年冬天,大雪封路,他母亲的咳疾加重,城中大夫都请不来。
我陪他背着母亲,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,走了三十里路,去邻县求医。
回来时,他高烧不退,满嘴胡话,却一声声喊着我的名字。
“窈娘,别怕。”
“窈娘,等我好了,就给你买那支你喜欢的梅花簪。”
我守在他床前,三天三夜不曾合眼,用温水一遍遍擦拭他滚烫的身体。
他醒来时,握住我的手,眼眶是红的。
“窈娘,等我金榜题名,定不负你。”
那一刻,我知道,我的心,已经落在了这个男人身上。
生活刚有了些暖色,我的远房表妹林涟信,带着一个包袱,哭着找上了门。
她说家中遭了水灾,父母双亡,实在走投无路。
我想起母亲生前最疼这个外甥女,便心软收留了她。
我待她如亲妹,教她刺绣,与她分食,甚至将我为数不多的新衣也让给她穿。
周屹安对她,也只是兄长对妹妹的关怀,客气而疏离。
我从未想过,我亲手引了一头白眼狼入室。
他要去京城赶考前夜,拉着我的手嘱咐了许久。
“家中诸事,还有母亲,都要辛苦你了。”
我笑着点头:“你安心去考,家里有我,还有涟信妹妹帮我。”
他看着我,目光缱绻,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。
“照顾好自己。”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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