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珏疯了。
在宋知下葬后的第七天。
他把自己关在重建了一半的机关室里,没日没夜地画图。
他在画那个“复活机关”。
传说中,上古墨家有一种秘术,可以用机关重塑肉身,招魂回阳。
他不信邪。
他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机关师,一定能救回宋知。
柳笙因为受不了毁容的打击和裴珏的冷落,卷走了裴家仅剩的一点钱财,跑路了。
听说后来在路上遇到了劫匪,因为那张恐怖的脸把劫匪吓了一跳,被一刀捅死了。
真是报应。
而裴珏对此一无所知。
他蓬头垢面,双眼凹陷,手里拿着刻刀,对着一具木偶疯狂地雕琢。
“知知,你看,这个关节我做得多灵活。”
“这次我用了你最喜欢的沉香木,不会再把你弄疼了。”
“你醒醒好不好?我给你买桂花糕了。”
“这次我买了好多,都给你吃,不给别人了。”
木偶静静地躺在台子上,眉眼间像极了宋知。
但它永远不会睁开眼,也不会再喊他一声“夫君”。
皇宫的问责圣旨下来了。
因为“九龙吐水”的事故,裴家被抄家流放。
官兵冲进来的时候,裴珏还在抱着那个木偶傻笑。
“嘘,小声点,知知在睡觉。”
“你们别吵醒她,她最近身子弱,受不得惊吓。”
领头的官兵叹了口气,摇摇头。
“也是个可怜人。”
“带走吧。”
裴珏被押上了囚车。
他怀里死死抱着那个木偶,谁抢都不松手。
路过城门的时候。
他突然看到了那个已经被填平的水牢旧址。
那一瞬间。
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满身是水的女子,站在铁栅栏后,眼神绝望地看着他。
而他手里拿着桂花糕,转身离去。
“不不要走”
裴珏在囚车里拼命挣扎,把手伸向虚空。
“我不买糕了我救你我先救你”
“知知!我也想回家”
“我想回我们的家”
回应他的。
只有凛冽的寒风,和路人嘲讽的目光。
他在流放的路上没撑过那个冬天。
死的时候,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发霉的桂花糕。
那是他这辈子欠宋知的。
永远也还不清了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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