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的灯光是冷白色的,照在地板上,把血渍映得格外刺眼。
裤腿早被血浸透,黏在皮肤上,走一步,就扯着伤口抽痛。
我停下脚步望着他,笑了。
笑的时候牵扯到嘴角的伤口,血珠顺着下巴往下掉,滴在衣领上,晕开一小片暗褐。
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。
左边脸颊的巴掌印肿得发亮,还带着几道指甲划痕;
再往下,是我胳膊上青紫交加的瘀块,袖口卷着,能看见渗血的擦伤;
最后,他的视线钉在我裤腿的血渍上,那血还在往下滴,“嗒,嗒”,落在地板上,像慢镜头里的钟摆声。
他手里的纸巾
“啪”
地掉在地上,整个人僵住了。
瞳孔缩了缩,嘴唇抖了抖,想说什么,却没发出声音。
那模样,像突然撞见了自己闯下的大祸,慌得手足无措。
许潇玫立刻躲到他身后,只露出半张脸,眼里藏着的幸灾乐祸快溢出来了,嘴上却装得可怜巴巴:
“嘉明哥,这
这怎么回事啊?”
“是不是嫂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恼了她们?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吧?”
她还想往我身上推责任。
我没理她,只盯着宋嘉明。
腿越来越软,眼前开始发黑,像有层雾蒙在眼前。
我想跟他说
“宋嘉明,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个笑话”,可喉咙里像堵了棉花,发不出一个字。
最后,我扯出一抹带血的笑
——
大概比哭还难看。
我想起婴儿房里的女儿,她才刚满月,小拳头攥着我的手指时,软得像团云。
要是我死了,她怎么办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我就直直倒了下去。
失重感传来的瞬间,有人冲过来抱住了我。
是宋嘉明。他的胳膊很用力,却又在碰到我伤口时猛地顿住,手都在抖。
他喊我的名字,“蔓蔓!蔓蔓!”,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还带着哭腔。
“快叫救护车!快啊!”
他对着走廊尽头嘶吼,声音破了音。
我陷在他怀里,意识越来越模糊。
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,越来越近,像催命符,又像救命稻草。
过往的画面突然涌进来,碎片似的,扎得我心脏发疼
——
去年他发烧到
39
度,我整夜坐在床边,每隔半小时就给他换一次退烧贴,天亮时,他攥着我的手说
“蔓蔓,有你真好”;
他第一次谈成大单子,抱着我转圈圈,说
“以后我要让你和宝宝过最好的日子”;
我怀孕七个月时腿肿,他蹲在地上给我揉脚,说
“辛苦你了,老婆”
这些话像针,一根一根扎进我心里。
原来他不是不会疼我,只是这份疼,早就被许潇玫分走了,剩到我这里的,只有冷漠和算计。
送医途中,他一直握着我的手。
他的掌心全是汗,把我的手浸得发潮。
他还在低声说
“对不起”,一遍一遍,像念经。
可我连睁眼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疼。
身体疼,心更疼。
我想告诉他,太晚了,宋嘉明,一切都太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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