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牧端着碗,跟着陈淑娴一起走进自己的房间。
房间里,陈慧娴刚用温水给郭芙擦了脸,女孩正靠在床头,身上盖着打了补丁的薄被,身子在薄被的衬托下,显得瘦弱娇小。
她听见脚步声,怯生生地抬起头,当看到是李牧时,眼睛骤然一亮。
李牧走到床边,将手里的陶碗递了过去。
狍子熏肉被炖得很烂,混在米粒分明的粥里,浓郁的肉香随着热气不断在房间里扩散。
“饿了吧。”
“快吃点东西。”
李牧语气温和。
郭芙的视线在李牧和肉粥上不断的扫过,嘴里更是不断的分泌口水。
肉粥散发出的浓郁肉香,在不断的勾起她的馋虫,身体不断的分泌口水告诉她,想吃!要吃!
可是她没有伸手去接,反而把手藏进了被子里,小脸煞白,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,摇摇欲坠。
“怎么了?”
李牧有些不解。
“不合胃口?”
郭芙用力的摇头。
“我我好久没见过肉了”
“爹爹说,我们是贱命,不配吃这个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,语气中充满了不舍和难过。
贱命。
这两个字轻飘飘的,却让李牧心头一震,随后缓缓吐出口气。
这该死的世道,把人变成了鬼,连吃一口肉,都成了一种罪过,一种不配。
他不顾郭芙拒绝,直接把陶碗塞进郭芙的手里,郭芙下意识的接过,却被陶琬的热度烫得一哆嗦。
“在我这里,没有贱命。”
李牧盯着她,一字一顿。
“只有干活的人,和不干活的闲人。”
“只要好好干活,别说肉粥,以后天天有肉吃!”
他的话语斩钉截铁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郭芙被他震住了,呆呆地捧着碗,眼泪终于决堤,大颗大颗地砸进粥里,溅起小小的涟漪。
她再也忍不住腹中的饥饿,端起碗,低下头,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。
仿佛那不是吃饭,而是在向这世道证明,她也能喝上肉粥,也能吃上肉。
滚烫的粥水混着同样滚烫的泪水,一起滑进她的喉咙,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暖意和满足。
这是她这几年里,吃过的最香最好吃的东西。
一碗粥很快见底,郭芙甚至伸出舌头,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,才抬起头来。
她的小脸上满是泪痕,狼狈不堪,但那双曾经黯淡的眸子,此刻却亮得惊人。
她看着李牧,那里面除了感激,更多的是一种盲目的崇拜。
这个男人,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。
他给了她肉吃,还告诉她,她不是贱命。
陈慧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,看到这一幕,心疼得不行。
她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布巾,走到床边,蹲下身子,温柔地替郭芙擦去脸上的污渍。
“锅里还有,慢点吃,别噎着了。”
她的动作很轻,话语也很柔。
郭芙有些受宠若惊,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,小声叫了一句。
“谢谢嫂嫂。”
陈慧娴的动作顿了一下,随后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,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。
“真是个乖孩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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