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得准点下班,我陪儿子轩轩在地毯上搭积木。
赵川正在一旁和人聊天。
他打字的样子有些迟疑,远不如平时流畅。
我扫过他的手机屏幕,不由一怔。
一向只用九键的他,不知何时换成了二十六键。
我心里泛起一丝异样,但没有追问。
晚上,赵川去哄轩轩睡觉。
我靠在床头,刷到我手下的新人主播梁燕,发的朋友圈:
“有人为了证明自己和我没有代沟,连输入法都换掉了,这算不算一种偏爱!”
赵川微敞着睡衣走进房间。
我放下手机,状似无意地提起:
“今天直播,梁燕没打招呼就把我选的品换成了润滑油,还穿了件低胸装。”
他整理枕头的手顿了顿。
“她直接把乳液抹在胸前,”
我盯着他的侧脸,补充道,
“直播间差点因此被封。”
赵川躺下来,眼里带着欣赏的光:
“年轻人嘛,有想法、有创意是好事。现在竞争激烈,就是需要这样敢于进取的人。”
进取?
这个词像根细针,轻轻扎进我心里。
想起刚入职时,我跟在前辈后面学选品,每天忙活到凌晨。
他也是这样躺在我身边,语气却截然不同:
“别太急功近利,职场新人最忌太过出头。”
空调低声运转,我却觉得闷热。
赵川翻过身,温热的手掌按上我的肩膀,
“下班了就别想工作了。”
他的手法依然熟练,力度恰到好处,
“你最近太紧绷了,我给你按按。”
我闭上眼,不想破坏这刻的温馨。
赵川问道:
“下周轩轩幼儿园亲子活动,你记得吧?”
我回:
“嗯,我早上有个重要的直播要盯。你先去,我尽量赶过来。”
“那你一定要记得,轩轩可是期待了好久,还给你准备了礼物。”
接着赵川又和我讲起轩轩最近在幼儿园的表现。
直到他背对着我呼吸绵长平稳。
黑暗中,我轻轻拿起他放在床头的手机。
我输入密码,还是我们结婚纪念日。
我翻看了他的微信聊天记录,很干净。
点进梁燕的直播平台,
在他的账号里,“我的打赏”榜单上,只有梁燕一个主播。
金额数字后面的零,让我数了三遍。
一百万。
打赏给一个带货主播。
当初,是我将梁燕的直播间推到他面前,请他帮忙挂机暖场。
他当时漫不经心的回答犹在耳边:
“这种直播,也太无聊了。”
我想伸手将赵川推醒,质问他。
可想到我直播事业刚起步时,他虽不认同我拼命工作的姿态,
却还是默默翻遍了通讯录,去求那些十几年没联系的小学同学来看我的直播。
他那时收入也不高,却偷偷省下钱,笨拙地给我刷礼物增加热度。
也许……这次也一样?
他只是用他以为的方式在支持我……
只是打赏一个主播,换了个输入法,
这不能证明什么的。
我放下手机,闭上眼,命令自己必须入睡。
明天还有工作,不能在工作上出差错。
可越是逼自己,就越是睡不着。
这时,赵川忽然翻了个身,手臂无意识地搭在我腰间。
我恍惚回到新婚时,他每晚非要搂着我才能入睡。
可现在只有他意识不清醒时,才会和我亲近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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