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父的目光,径直落在了巨大的炼丹炉上。
我的心猛地一跳。
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,悄然升起。
师父……师父是想起我了吗?
他是不是后悔了,要来放我出去?
可炼丹炉里的我,恐怕已经开始发臭了。
师父伸出手,轻轻敲了敲冰冷的炉壁,压低了声音唤道:“灵光?”
我激动地扑到师父面前,用尽全力大喊:“师父,我在这里呀!我在这里!”
可师父依旧听不见我的任何回应。
炉子里面,自然只有一片死寂。
我那具被药渣淹没的,小小的身体,早已无法发出任何声音。
师父在原地等了几秒钟。
他脸上那丝微弱的愧疚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哼!逆徒!”
“小小年纪,脾气倒是不小!”
师父拂袖转身,大步离去。
“师父,我就在这里啊……”
师父回到静室,看着桌上早已冰凉的晚饭,怒气冲冲地一脚踹了过去。
“不吃是吧?好!那就饿死在外面好了!”
精致的瓷碗被踢得粉碎,饭菜混合着汤汁溅得到处都是。
“我倒要看看,你能倔到什么时候!”
墨宸听到动静,立刻赶了过来。
他轻声细语地劝慰道:“师父别生气了。”
师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伸手摸了摸墨宸的头。
“还是宸儿乖巧懂事……”
这时,一直守在炼丹房门口的小白,被饭菜的香味吸引了过来。
它怯生生地蹭到门口,显然是饿极了。
它小心翼翼地低下头,伸出长长的鸟喙,去啄食地上混着碎瓷片的冷饭。
“孽畜!滚开!谁让你吃地上的东西!”
师父正在气头上,看到小白更是火冒三丈。
他抄起墙角的拂尘,就朝着小白的身上狠狠抽了下去!
小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它挣扎着想要飞走,翅膀扑腾着,带起一阵狂风。
可师父把所有的怒火,全都发泄在了它无辜的身上。
我哭着冲上去阻挡,嘶吼着:“不要!师父不要打它!”
可我透明的身体,根本无法为小白挡住分毫的伤害。
小白的惨叫声越来越弱,越来越微不可闻。
很快,它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,一动也不动了,鲜血从它雪白的羽毛下滲出。
那一刻。
我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,彻底熄灭了。
师父喘着粗气,把断裂的拂尘扔在一旁。
他对着我空无一人的房间怒吼:“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来!”
墨宸亲昵地挽住师父的手臂,柔声道:“师父,为了小师弟气坏身体不值得。”
“您还有我呢,我会一直陪着您的。”
师父被墨宸搀扶着,离开了。
这个世界上,唯一能感知到我存在的生灵,也死掉了。
我独自飘到它的尸体旁边,它正在慢慢变冷,变硬。
我再也没有一滴眼泪可以流了。
是我害死了小白。
第二天,师父又开始带着墨宸在前殿讲经。
这时,观里最年长的清虚长老,颤颤巍巍地走到了炼药房前。
一股不同于药渣苦味,而是带着一丝腐朽的臭味,从门缝里飘了出来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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