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子未关严实,风夹着雪灌了进来。
我恍惚间,好似看见了当初雪幕中,温柔唤我“阿朝”的烂漫少女。
彼时时未凝还不是风光无限的镇国长公主。
不过是个无父无母,唯一长兄还被送去镇守边关,独留皇城的小姐。
我冒着大雪,双颊被冻得发红去时家寻她。
见着她,便献宝似的从袖中掏出了木匣。
“阿凝,你的生辰礼。”
匣中是我刻了三月,又三步一叩首,磕长头八百,跪上佛前开光祈过福的玉娃娃。
她难以置信接过。
在看见我布满刀伤的手后,心疼地直落泪。
她嗔骂我傻。
我却只笑着,像待珍宝一样捧着她的脸:
“阿朝,不日我要领兵出征了,届时我若在边关立了功,便可以风风光光来娶你。”
“边关若安定,你和你兄长也能团聚。”
三年后,我被封为定国将军凯旋。
刚到京城,我连铠甲都未来得及卸,就跪进时家祠堂。
当着列祖列宗的面,我献上用军功求来的婚约,写下血书:
“谢明朝今日在此立誓,此生此世定不负阿凝,会护她一生周全。”
“若有违背,必天打雷劈,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我满心虔诚。
时未凝含泪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尽是温柔深情。
阿元震惊不已,声音都在颤抖:
“主子……您与长公主过去是有婚约,那您为何又会成为前朝的驸马?”
我满心苦涩。
大抵是因为,那个我满心相待的人变了。
我们将要成婚那年,京中传来安宁公主选驸马的消息。
安宁肥胖丑陋,性情暴虐,每一任驸马都是被她凌虐至死。
所有未曾娶妻的男子,都有概率。
时未凝夜夜难安,每次提及,都会郑重看着我:
“阿朝,我要早些嫁给你,你千万不能被她选为驸马!”
我笑着应许:
“阿凝,我永不负你。”
她含泪扑进我怀里,泪水沾湿我身前衣襟。
我以为我们都深爱彼此。
可后来,京中有了瘟疫。
时未凝去为灾民施粥时,竟往谢家带回个男子。
“他是来上京寻亲,名明阳。”
此人的五官与我极为相似,低眉顺眼站在时未凝身后。
无端的,我心中不安。
直到爹娘抱着他痛哭,我才知晓,这就是我那尚在襁褓中就意外丢失的弟弟。
为了弥补,爹娘对他百依百顺。
身为长兄,我也事事护着他。
渐渐的,我发觉时未凝的身边也不再只有我,谢明阳也天天与她寸步不离。
时未凝察觉我的异样,软声问过我:
“阿朝,那是你弟弟,我多关照些……你不开心吗?”
我看着谢明阳胆怯的模样。
终是强行压下醋意,念及我们是兄弟,只摇头:
“不会。”
可我这一退让,最后竟让我悔不当初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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