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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（第1页）

第二天一大早。

教育局的调查人员就上门了。

因为举报人数众多，性质恶劣，必须从严处理。

两个工作人员，一男一女，面无表情。

我把他们让进屋，手脚冰凉。

「我没有违规补课，我只是义务辅导。」

调查员没说话，直接拿出了一叠打印好的纸。

那是家长证词。

厚厚的一沓，上面按满了红手印。

我拿起来看，越看心越凉。

证词里写满了我如何“索贿”、如何“体罚”学生。

甚至还有孩子歪歪扭扭的签名，指认我骂人。

我看那是小明的字迹。

写着：「李老师打我手心，骂我是笨猪。」

我血压瞬间飙升，眼前一黑，差点晕过去。

女调查员眼疾手快，扶了我一把。

她在没人看见的角度，轻轻叹了口气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。

但在这种铁证面前，同情不值钱。

男调查员公事公办：「李老师，证据确凿。」

「虽然你没有直接收现金，但这些实物折算下来，数额不小。」

「如果不退还“非法所得”并缴纳罚款，将面临更严重的行政处罚。」

他顿了顿。

「由于涉及严重的师德问题，您的退休待遇可能会被降级，甚至暂停发放。」

那是我的保命钱。

也是我辛苦工作三十五年的证明。

送走调查员，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。

陈老板带着几个家长，堵在了门口。

陈老板手里拿着个计算器，按得啪啪作响。

「李老师，教育局的人走了吧？咱们算算账。」

「退费。」

两个字，掷地有声。

张姐冲在最前面，指着我的鼻子。

「我家那袋大米是泰国香米，进口超市买的，一百二！」

「还有油，花生油，一百五！」

「加上利息，你得赔我五百！」

我看着张姐。

她儿子身上穿的那件毛衣，还是我亲手织的。

那时候她说孩子怕冷，买的毛衣扎人。

我熬了三个通宵，一针一线织出来的。

现在，那件毛衣穿在孩子身上，显得格外刺眼。

我想开口，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，发不出声音。

陈老板在一旁阴阳怪气。

「只要你签了认罪书，承认是商业行为，我就帮跟家长协调，少赔点。」

原来在这等着我呢。

只要我签了字，性质就定了，我就彻底翻不了身了。

但我如果不签，这帮人就要生吞了我。

绝望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。

我突然冲进厨房。

再出来时，手里握着一把菜刀。

我不顾一切地大吼：「滚！都给我滚出去！」

「谁敢再往前一步，我就死在这儿！」

「我看你们谁敢背人命官司！」

大概是我疯癫的样子吓到了他们。

又或者是怕真出了人命拿不到钱。

这帮人骂骂咧咧地散开了。

「疯婆子。」

「等着坐牢吧你。」

门关上了。

我背靠着门，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。

我抱着膝盖，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。"}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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