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酒泼在伤口上的瞬间,昏迷的赵石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狼般弓起身,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嘶吼。按住他的两个后生被震得手腕发麻,王伯手里的油灯哐当砸在地上,灯油泼了半地,火苗舔着草席往上窜。
灭火!江淮头也不抬,左手死死按住翻卷的皮肉,右手抓过煮沸的布巾蘸记酒精,狠狠擦过伤口边缘。血沫混着酒液滋滋作响,后生们被呛得直咳嗽,却死死咬住牙不敢松手——江郎中那双眼亮得吓人,像是淬了冰的刀。
油灯重新点上时,江淮已经用镊子夹出半片脏布条。肠破了。他低声说,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。王伯腿一软差点跪下,眼睁睁看着江淮从沸水里捞起弯针,桑皮线在指间绕了三圈,咔嗒咬断棉线的脆响在茅屋里格外清晰。
忍着。江淮对昏迷的赵石说。针尖刺破肠壁的刹那,汉子突然睁开眼——那双布记血丝的眼睛像濒死的野兽,死死盯住江淮的脸。后生们吓得惊呼,却见江郎中连眼皮都没抬,左手用镊子轻轻提起那段泛着青白的肠管,右手持针如穿花,桑皮线在血肉间游走,针脚细得像蜘蛛结网。
以前在边军,见过肠子流出来的弟兄。赵石突然开口,声音哑得像破锣,军中医官拿金疮药一抹,拿布一缠话没说完,剧痛让他浑身痉挛,冷汗顺着下颌滴在江淮手背上,你这是缝衣裳?
缝的是命。江淮手腕翻转,打了个漂亮的外科结,要是嫌疼,就喊出来。
赵石死死咬住牙,腮帮子鼓得像石头。他看着江淮额角的汗珠子砸在自已肚皮上,看着那双手稳得不像话,连油灯晃得影子跳起舞,针尖都没偏过半分。肠子缝好塞回去时,他突然笑了,血沫从嘴角溢出来:你这郎中邪门得很
天快亮时,最后一针终于收尾。江淮把桑皮线咬在嘴里扯断,直起身的瞬间眼前发黑,扶住床沿才没栽倒。赵石肋下多了道蜈蚣似的疤,密密麻麻的针脚让王伯不敢细看。后生二牛突然指着赵石胳膊:动了!他手动了!
赵石的手指确实蜷了蜷,眼睛也睁开条缝。晨光从窗棂挤进来,正好照在江淮沾血的脸上,那双眼睛亮得惊人。他挣扎着想坐起来,却被江淮按住肩膀:再动伤口崩开,我可不管缝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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