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!”
我猛地后退一步,避开了她的第三个响头。
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,我却倔强地抬起头,不想让眼泪掉下来。
“江秋莲,你跪错人了!”
我指着身边的赵远,指着周围那些愤怒的村民,声音嘶哑而尖锐。
“你应该跪的,是我的丈夫赵远!如果不是他早有防备,今晚死在这里的就是他!”
“你应该跪的,是这些无辜的村民!如果那把火真的烧起来,整个村子都会遭殃!”
“你为了一个sharen犯,逼受害者宽容?你拿你生我的恩情来压我?”
“江秋莲,你的面子?你在我这里,早就没有面子了!”
江秋莲抬起头,额头上渗着血,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绝望。
“阿梅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?你是要逼死娘吗?”
我看着她,心里的最后那一丝火苗,彻底熄灭了,变成了死灰。
“逼死你的人不是我,是你那个心如蛇蝎的好养女。”
我抬头看了看天,深吸了口气:
“不想见官也可以。”
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,扔在江秋莲面前。
那是赵远刚才进屋,磨墨写下的。
“签了这张断亲书。”
“从今往后,我陈梅与京城徐家,恩断义绝,死生不复相见。”
“我的生老病死,与你们无关;你们的荣华富贵,也与我无关。”
“签了它,带着你的好女儿,立刻滚出我的视线。否则,咱们就公堂上见!”
江秋莲捡起那张纸,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断亲书
这在古代,是大不孝,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。
可现在,她没得选。
“好我签我签”
江秋莲颤抖着按下了手印,又拉过已经吓傻了的徐卿卿,强行按着她的手,在那红色的印泥上狠狠按了下去。
鲜红的指印,像是血,昭示着我和徐家血缘的彻底终结。
我捡起那张轻飘飘的纸,吹干了上面的印泥,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。
那一刻,我感觉压在身上二十年的大山,终于搬开了。
我指着敞开的院门,目光如冰。
“带着你的脏东西,滚!”
“别让我再看见你们,否则,我见一次,打一次!”
江秋莲扶起瘫软如泥的徐卿卿,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。
她最后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复杂至极,似乎想说什么,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。
村民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。
没有一个人说话,但每个人都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们,还有人往她们脚下狠狠啐了一口唾沫。
在全村人的注视下,这对曾经风光无限的母女,像两条丧家之犬,狼狈地逃进了夜色中。
连头都不敢回。
赵远回过身,一把将我紧紧抱进怀里。
“阿梅,没事了。”
“以后,咱们干干净净地过日子。”
我靠在他怀里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眼泪终于无声地流了下来。
不是难过,是解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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