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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言不知道走了多久。

时间在沙漠中失去了意义。日出，日落，再日出……仿佛永无止境的循环。十天？半个月？或许更久。他早已失去了准确计数的能力，只能依靠越来越模糊的太阳位置判断方向。

每一天都是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煎熬。

法。他们对商队收取的费用较高，对独行的江湖客则只是简单盘查，对本地百姓则基本放行。显然，这里有自已的规矩——弱肉强食的规矩。

他低头看了看自已：衣衫褴褛，沾记沙土和干涸的血迹；脸上胡子拉碴，皮肤晒得黝黑开裂；手中只有一柄环首刀，连刀鞘都丢了。这样的形象，要么被当作逃犯，要么被当成肥羊——如果那些帮派分子认为他身上有什么值钱东西的话。

寒水剑早就在那场沙暴中遗失了。赵先生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，不知是埋在了黄沙深处，还是被后来者捡走。现在想来，或许遗失也是好事。那样的利器太过显眼，在这法外之地，怀璧其罪。

林言整理了一下身上所剩无几的东西：贴身藏着的储物袋绝对不能暴露；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皮囊里还有几枚铜钱——大玄军中发的饷钱，在这边境之地不知能否通用；此外就是这柄环首刀了。

他犹豫了一下，将环首刀用一块破布缠裹起来，背在身后。太过张扬的武器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。

然后，他抓了一把沙土，抹在脸上，让本就肮脏的面容更加难以辨认。最后，他深吸一口气，调整了一下步伐，尽量让自已看起来不像个重伤虚弱的逃难者，而更像一个普通的、历经风霜的旅人。

站直身l，林言迈开脚步，朝着黄沙镇的城门走去。

每走一步，沙地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城门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放大，那几个臂绑红布条的帮派成员也越发清晰。他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落在了自已身上，审视着，评估着。

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投在金色的沙地上。前方是未知的险地，后方是无垠的死域。

林言没有回头。

他径直走向那座在沙漠中顽强存在的土城，走向混乱，走向危险，也走向或许存在的、渺茫的希望。

城门越来越近，他甚至能闻到从镇里飘出的复杂气味：烤馕的焦香、牲畜的粪便味、劣质酒水的酸馊，还有人群聚集特有的l味。

一个臂绑红布条的壮汉向前走了两步，挡在了他面前。

“站住。”声音粗嘎，“生面孔啊。从哪来？干什么的？”

林言停下脚步，抬起眼，迎向对方审视的目光。他的声音因为干渴而嘶哑，但语气平静：

“大玄北边来的。商队遇了沙匪，就我一人逃出来。讨口水喝，找个地方歇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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