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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，南城郊外。

一排用铁皮和石棉瓦临时搭建的工棚，孤零零地立在荒草丛生的废弃工地上。

钱东来安排的车停在远处，姜文和夏晴一下车，一股混杂着汗臭、劣质烟草和泥土的复杂气味便扑面而来。

夏晴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。

眼前的景象，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。

工棚的门被推开，里面昏暗、潮湿，塞满了人。

一百多号汉子，或蹲或坐，挤在狭小的空间里，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洗不掉的泥点和油污，一张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，写满了相同的愁苦与麻木。

看到姜文和夏晴走进来，原本嘈杂的工棚瞬间安静下来。

一百多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，有好奇，有审视，但更多的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不信任。

一个身材魁梧，看上去年过五十的山东汉子站了起来。

他叫王大力，是这群工人的头儿。

他上下打量着姜文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，声音粗粝沙哑。

“钱总说你们是顶厉害的律师，可你们俩也太年轻了。”

“就凭你们，真能斗得过宏泰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？”

这话一出，工棚里又响起一片议论声。

夏晴脸上有点挂不住，想开口解释，却被姜文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
姜文没有反驳，也没有做任何保证。

他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，然后把视线落回到王大力身上。

“王师傅，我问个问题。”

“你们手里，除了那些欠条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？”

“比如，劳动合同？”

“合同？”

王大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他苦笑一声，摇了摇头。

周围的工人们也发出一阵哄笑，那笑声里带着自嘲和悲凉。

“律师，你跟俺们这群大老粗讲合同？”

“俺们从十几岁出来干活，就是工头一句话，俺们就跟着干。干完活，给钱，天经地义的事儿！”

“谁能想到，这年头人心能黑到这个地步！”

夏晴拿出了记录本，试图按照学校里教的流程，先登记每个人的信息和欠薪金额。

“大家别急，一个一个来，先把名字和欠了多少钱告诉我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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